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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待所那属于自己的房间里,脸色微红的郭守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他的对面,那台十九寸的长虹彩电,正在播放着中央电视台弄出来的春节联欢晚会,姜育恒的一首《再回首》,曲调悠扬且带着几分感伤,说实话,真有些不太适合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
中午的那一场午宴,郭守云酒喝的不少,都说茅台喝了不上头,可要是喝多了,那照样是不太好受。更何况今晚是大年夜,兄妹三个聚到了一起,多少喝两杯意思意思自然是无可避免的。就这样,郭守云现在喝的就有些高了,他感觉脑子有些混沌,眼前到处雪亮一片,这胃里也上下翻腾,闹个没完。
在郭守云的身侧,东婷和守成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兄妹两个正凑在桌子前面剥花生。除夕夜嘛,中国北方人的老规矩是“剥银子”,在除夕夜里,各家各户都会摆出花生、瓜子、糖块之类的东西,大家吃完年夜饭,就凑在一起看春晚、吃零嘴。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讲究,它并不因身份地位的不同而产生任何变化。
今晚凑在一起过大年夜的,只有郭守云兄妹三人了,刘冉在今天午宴结束之后,就搭乘班机赶去了上海,人家家里是有老人的,大年夜必须得凑在老家过。至于孙红羽,她也有自己的老父,之前郭守云听她说,那位老爷子也从北京回了哈尔滨,目前就呆在老宅里,郭守云当时还琢磨呢,这初一早上,是不是应该去给老头拜个年。
“哥,你怎么不吃花生啊?”电视上,姜育恒那一首《再回首》唱完了,紧接着就是魏积安几个人唱的《乡音》,东婷显然对这首歌不感兴趣,她扭过头来,伸手在郭守云的膝盖上推了推,说道,“这花生咸卤的,吃着很不错,你倒是尝尝啊。”
“唔,”郭守云没精打采地哼了一声,然后心不在焉的捏起一粒花生,放在两指间轻轻一拈,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两粒粉白色的花生豆滚了出来,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心思没放在这儿,郭守云就那么傻呵呵的将两半花生壳送到嘴边,看也不看的就朝嘴里塞。
“哎,干嘛呢你?”幸亏东婷眼疾手快,她一把拍开郭守云送到嘴边的大手,嗔怪道,“那东西能吃吗?”
“哦?”郭守云下意识的朝手上看了一眼,这才瞅见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他讪讪一笑,甩手将花生壳扔到一边,而后叹口气,腰一松,仰身躺进了沙发靠背里。
“东婷,去给大哥倒杯茶水。”守成比东婷想事情要多的多,他知道,大哥今天的心情不好,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可以断定的事,绝对和今天的午宴有关。
东婷小心翼翼的在郭守云脸上看了一眼,然后欠起身子,朝客厅一角摆放水壶的位置走去。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等到东婷离开沙发之后,守成欠起屁股,朝大哥的身边凑了凑,又给他递上一支烟,这才轻声问道。
“算是吧。”郭守云手抚额头,在脑门上用力揉了揉,将今天孙红羽所提出的那份要求,以及午宴上所发生的一切,对守成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哥,很明显,这是国内希望你表个态啊,”守成听完后,稍稍考虑了一下,皱眉说道,“他们这是嫌咱们之前的态度过于暧昧,因此要更进一步,甚至是想要把咱们直接栓到他们的绳子上。”
看得出来,如今的守成也在一步步成熟,有些问题,他也能看出猫腻来了。
“这就是我发愁的原因啊,”郭守云苦涩一笑,咂咂嘴说道,“这件事咱们只要插手了,那我敢肯定,莫斯科绝对会有人拿这件事大肆炒作,即便别人不炒,霍多尔科夫斯基也会炒。现在不仅是国内要把咱们往绳子上拴,他也想把咱们往上拴啊。”
对郭守云这个观点,守成绝对是百分之百的赞同,他在莫斯科呆过一段时间了,几位巨头之间的矛盾有多深,彼此间的顾忌有多重,他也是深有体会的。
“要依我说啊,这件事咱们就是不管,”东婷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她将其中一杯放在郭守云的面前,同时愤愤地说道,“天大的事也逃不出一个‘理’去,做人多多少少总是要讲些良心的吧?当初咱们困难的时候,他们干什么啦?没给咱们任何帮助不说,还在背后落井下石。就我刚去加拿大那会,身上还背着通缉令呢,就为这个,我可没少给渥太华那帮子狗屁议员们送钱。现在好了,郭氏发展起来了,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了,他们还可着劲上来挤兑,今天要个这协议,明天要个那表态的,咱不该他不欠他的,凭什么啊?”
东婷那性子向来直白,正所谓快意恩仇,再加上心里藏不住话,因此那张嘴真是逮着什么说什么。说句很实在的话,她这样的人活得舒心,可前提是,自己家里必须有钱有势,不然的话,那下场估计会很凄惨。
“小婷啊,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郭守云摇摇头,失笑道,“快意恩仇固然来的爽快,可那解决不了问题,咱们郭氏在远东发展,那就免不了要和国内打交道,这件事啊,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咱们离开远东,”东婷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在加拿大接触的人也很多,就像渥太华现任的市长霍华德,他就向我提过很多次了,希望咱们郭氏能够到渥太华投资,他们会给出最优惠的政策。嗯,还有安德斯,他可是国会议员,而且还是保守党的重量级人物。我考虑着,如果咱们郭氏能够转移到加拿大,那未尝就找不到更好的发展空间。”
东婷这番话,令郭守云和守成都笑了,在他们看来,东婷还是年纪小啊,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没有那么深刻,因此,有些问题她还看不到、看不清。加拿大的那帮子政要,或许真的希望郭氏集团到加拿大去投资,但是如果郭氏舍弃了远东,把全部家当都挪到加拿大去,那估计就会是另一副场面了。再者,如今的郭氏集团能轻易挪窝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如果郭守云真的把郭氏集团全盘挪到加拿大去,那他最好整天都不要出门了,否则来自俄罗斯的杀手,早晚有一天会把他干掉。他在俄罗斯这段时间里,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郭氏在俄罗斯,所有人都不会去动他,或者说动他的时候还有太多的顾忌,但是一旦他人跑去了加拿大,郭氏失去了在俄罗斯的影响力,那他这个曾经的巨头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对于这一点,不仅郭守云自己有很深的认识,守成同样也明白的很。
“东婷啊,”让东婷这么一个插科打诨,郭守云那郁闷的心情反倒好了一些,他伸手拽住妹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笑道,“你说什么把咱们郭氏转移到加拿大去,那充其量只能当做一句笑谈,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加拿大多结识一些政要,那倒是没有什么坏处。说起来呢,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多多少少的,你也该懂事了。我跟你二哥在俄罗斯,有很多地方都无法照顾到你,所以呢,你自己在加拿大生活,这凡事都该多留个心眼。这段时间我听人说起过,你在渥太华搞了不少的投资项目,而且还在不少的政客身上做了投资。怎么说呢,你有这份不甘寂寞的心思,那是好的……”
郭守云说到这,伸手拍了拍守成的肩膀,这才继续说道:“像你二哥,他就是性子太沉稳了,不管在什么事上,他都不愿意出风头,所以我说,你在这一点上,比你二哥强。”
郭守云这一番话,显然是说到东婷的心里去了,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还示威般的朝守成眨了眨眼睛。
幸好的是,此刻孙红羽没在这,不然的话,她肯定要张嘴说一个词——“不过”。
“不过呢,”果不其然,郭守云紧接着说道,“你这爱出风头的心思过于强盛了,就像你做的那些投资,总的算来,好像也没有几个能拿到回报的吧?说得难听一点,你那都不能算作是投资,只能算是扔钱,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人骗走了。当然,咱们现在的家业摆在那,钱这个东西,充其量就是一堆数字了,你花多少,怎么花,我和你二哥都不会在乎,可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些钱花了,它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哪怕你用几十万买回来仅仅是一个教训,那也足够了。”
郭守云说的这些,同样也是事实,东婷这小姑娘固然是性子直,可她和守成一样,对大哥都是非常信服的。
“那些骗……”东婷的俏脸微红,她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正在想办法追回来,那些该死的家伙,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打算怎么做?”郭守云笑道。
“打官司呗,再不然的话,我就雇人去追债,加拿大有的是专门负责追债的人。”东婷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吗?”郭守云仍旧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道,“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华人,加拿大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异国他乡,在那个地方,你和别人打官司,永远都是站在下风的。而找那些黑道的人去处理这些问题,那对你的影响很不好,对于一个正规的商人来说,一旦和那些人有了交往,你的身上就会永远背上一个污点,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