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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是香港那边今年最流行的褶裙,”在郭家别墅的大厅里,旅行回来的妮娜显得格外兴奋,她手里举着一套红蓝相间的束腰褶裙,在尼基塔面前来回的摇晃着,说道,“是我按照你的尺码挑选的,咱们几个人一人一件,呵呵,尼基塔,你一会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姐姐挑选的自然合身,”尼基塔笑容满面地接过裙子,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说道,“不过,不过这个颜色是不是太艳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再穿这么颜色这么艳的裙子,回头还不得让人家笑话啊?”
“胡说,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妮娜撇撇嘴说道,“你要说自己的年纪大了,那我岂不是变成老太婆了?”
“看,这后面的背景就是维多利亚港,”在大厅的另一侧,莎娜丽娃正扯着拉丽萨看照片,“听人说,这里是香港夜景最美的地方……嗯,这儿,这后面这就是青马大桥了,刚刚竣工的,号称全世界最长的一条人工大桥。”
“真漂亮,像这样的景色,在咱们远东就是看不到的,”拉丽萨一脸的艳羡,她凑在莎娜丽娃身边,向往道,“不行,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也得过去看看……”
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而四个叽叽喳喳说起来没完的女人,再加上一个时不时插科打诨、胡言乱语的小维克多,那这大厅里就等于是多了2250只鸭子,那股热闹劲,自然是非言语所能形容的了。
与波拉尼诺夫、守成两人躲在大厅的角落里,郭守云仿佛是避居闹市的隐居者,他眉头紧皱地看着桌上的摆放的文件,显然是在思索一些很难下决定的问题。
十三亿美元,这是一笔巨款,同时,也是这一年时间里郭氏集团前后拖欠联邦政府方面的税款,而且还是经过各种避税以及远东政府方面想办法减免之后的拖欠税款。现在,联邦政府方面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困难,切尔诺梅尔金打算从大企业拖欠税款方面着手,部分性的缓解一下联邦政府的财政困难,而克里姆林宫呢,一方面与老金争吵不休,另一方面,却又将这个问题交给几位巨头去讨论,询问他们的意见。这是他娘的什么意思?毫无疑问,克里姆林宫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裁减政府职员的改革意见不能通过,但是这个补征税款的方案,老叶头那边还是希望能够实现的。
钱是个好东西,但裁员是个坏决策,这就是克里姆林宫的意思。不过呢,面对几位巨头的影响力,叶老头又不敢明着说什么追缴拖欠税款,所以,他便弄出这么一个计划,一边痛斥切尔诺梅尔金的决策,一边又假惺惺的向几位巨头征求意见。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几位巨头不愿意缴纳这部分税款,那么接下来,克里姆林宫就又要打着各种名义朝他们借钱了。
而在另一方面呢,切尔诺梅尔金自从出任了那个什么“进步力量联盟协调委员会”的主席职务之后,他与联邦各大政治力量之间的联系,正在逐日加强,换句话说,他现在俨然成了联邦政坛上的老好人,右派也好、左派也罢,他都不得罪,而且更多时候呢,他还在二者之间充当了一个和事老的角色,调和各方力量之间的矛盾斗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会引来克里姆林宫的不满——总统这边现在需要什么?他需要的就是左翼同右翼之间的斗争不断,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从中渔利,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地位。
就这样,联邦政府与克里姆林宫之间再次出现了矛盾,按照科尔扎科夫的说法,现在总统有意要免除切尔诺梅尔金的联邦总理职务,转而任命没有多大才能,但是却肯定听话的基里延科先生出任联邦总理。
基里延科是个什么人物?郭守云心里清楚的很,这小子与霍多尔科夫斯基其实是同样的出身,后者是曾经的莫斯科团委书记,而他呢,则是曾经的高尔基州团委书记。后者在苏联改革的过程中,下海经商,走上了商业巨头之路,而他呢,也同样如此,只不过这家伙的头脑没有霍多尔科夫斯基那么好用,所以他开创的那个下诺夫戈罗德市“保障”社会商业银行经营惨淡,一直难登大雅之堂。另外,有消息说这家伙最近与别列佐夫斯基走得很近,毫无疑问,克里姆林宫现在计划的这项任命,肯定就是出于“别总”的授意了。
“守成,”看了良久,郭守云将远商行提交上来的欠税报告放到一边,转头对坐在一边的弟弟说道,“贸易公司那边的账面上,现在还有多少资金?”
“我来之前看了一下,大概还有七点八个亿,不过这些钱都是采购款,”守成回答道,“现在已经到了九月份,秋季的大采购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错过了这个季,那咱们的损失就大了,所以我觉得,贸易公司那边的资金最好还是不要动。嗯,除此之外呢,我核算了一下,远商行的账面上现在能动的资金还有很多,长期的储蓄存款高达四百多个亿,大哥如果想把这部分拖欠税款补交上的话,那还不如从远商行拆借呢。”
“远商行那边的钱不能动啊,”摇摇头,郭守云说道,“那是我留出来给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保命的钱,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困难,作为朋友,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先生,要我说,现在既然集团有了资金上的困难,咱们不妨暂时从教育基金那边筹措一点,”波拉尼诺夫想了想说道,“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下,这两年来,教育基金里的预存款已经到了三十多亿,而近期内,这笔钱肯定是用不上的,既然如此,咱们何不……”
“呵呵,这可是个馊主意,”郭守云笑了,他摇头说道,“我的波拉尼诺夫同志,你跟我跑了那么多次南边,那里墙上写着的口号你没看到吗?‘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苦谁不能苦了孩子,穷谁不能穷了教育,’也许你说的没错,那些教育基金短期内用不到,可问题在于,咱们动了那笔钱只能解决短期内的资金缺乏问题,可失去的呢,却是远东的民心,钱这个东西,有一分是一分,它说到底都是有价的,可民心呢,那是用价钱衡量不了的。”
说完这一番话,郭守云垂头思索了片刻,随即继续说道:“我看要不这样,守成啊,回头你给纽约那边挂个电话,让老爷子想办法筹措一下,我不要太多,有四亿的应急资金就够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去筹措,总而言之,就算是翻箱倒柜,咱也得把这十几亿的拖欠税款给它凑齐了。”
“大哥,你是真打算接受克里姆林宫方面的计划啊?”守成沉默片刻,说道,“我看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克里姆林宫的政策开始向别列佐夫斯基他们那边倾斜了,如果相对中立的切尔诺梅尔金真的下了台,那么继之而起的基里延科,肯定会想出更多的幺蛾子对付咱们,到那时,咱们这些钱不就等于是花在对手的身上了?”
“哎呀,呵呵,我说兄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考虑这些龌龊的政治问题了?”郭守云失笑道,“不错,不错,这是个不小的进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种考虑还是有点意气用事了,政治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仇怨分明的,简单地说,同样一笔钱,你把它花在自己对手的身上,其实就等于是一种恶意性的收购投资。今天把这十三亿的税款给他补上,那么明天我就在另一个方面,将这笔钱成倍的收回来,另外呢,我还得让他基里延科,没办法在总理的宝座上坐安稳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守成耸耸肩,直截了当地说道。
“呵呵,不明白不要紧,你只要能耐下性子来看就行了,”郭守云说道,“我今天在这里向你说一句预见性的话,基里延科那家伙即便是坐上了总理的宝座,他也呆不长久,别列佐夫斯基能前脚把他送上去,我就能后脚把他踢下来,你等着看好了。”
“至于现在咱们所需要集中精力去关注的,”沉了沉,郭守云继续说道,“仍旧是一个经济的问题。依我来看,此次亚洲大范围内的金融风暴,势必会在这两个月内袭击到联邦,后续一段时间,别列佐夫斯基的日子不好过,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咱们呢,肯定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都得打足了精神,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应付来自方方面面的困难,嗯,尤其是资金短缺上的困难。哎,坚持一段时间吧,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咱们的日子就能过的舒舒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