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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诗在清点家当。
距离晚餐开始还有半个钟头,他起码得搞懂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身上还带了什么玩意儿。
外套一件、可更换的皮甲内衬,换洗的裤子和衬衫一条,圣灵谱系所撰写的《圣书》一部,流浪者硬币一枚,里拉铜币三百四十五枚,正好可以兑换为银币三十枚。
这些都是杂物。
然后就是一套小型炼金器材,一个承满了绿色凝固油脂的盒子,里面还插着十四把可以随时抛掷的飞刀,看上去那绿汪汪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手弩一具,能够安装在手臂内侧,如果穿上外衣的话正好看不出来。两柄雕刻着圣言的匕首,一把能够绑在小腿上的短刀……这都是刚刚清点过的。
大概十六个装满猩红液体试管,槐诗尝试着打开闻了一下,感觉到肺腑之间的饥渴感大大地降低了,甚至充满清新。
但对试管里的液体却充满了渴望。
炼金术浓缩血浆。
除了作为日常的消耗品之外,也可以说是吸血鬼专用的银血药剂。
只要有足够的血,他就可以飞快回复伤势,在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使用那两管带着银色标记的血液——血浆掺杂了微凉硝酸银和古殖菌等等药剂之后所制造的强效兴奋剂。
除此之外,槐诗终于注意到那十六个小瓶子,打开之后闻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是各色不同的剑油,而且上面还带着不同的标签——都是各种不同黑暗生物的徽记。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针对各种怪物所打造出的剧毒。
只能说范海辛的业务实在太熟练专业了。
而槐诗检查的重中之重,就是那一柄样式他无比熟悉的手斧了。
就连重量和手感都仿佛一摸一样。
上面的净化符文补足了原本短缺的源质杀伤,是一柄难得的利器,就连坚固程度都不逊色于边境遗物。
唯一的缺点就是拿取和携带起来不是很方便,不过,槐诗至少能把它藏在自己的琴箱里。
倘若能够像是愤怒之斧那样可以随时摸出来就好了。
进入副本之后,他的灵魂能力就消失不见了……可以理解,灵魂能力代表着每一个升华者的本质,倘若KP能够在保留范海辛圣痕的同时还给予他灵魂能力的话,这岂不代表着他可以随时手搓升华者了?
而且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槐诗已经进入了二五仔思维:毕竟自己只有一阶,就算有,作用也比较有限……而自己不能用的话,别人肯定也没办法用啊。
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大概。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是什么,被赋予了什么圣痕,现在的槐诗已经开始熟悉起了吸血鬼的圣痕了。
值得庆幸的是,吸血鬼和阴魂一样,都是走的敏捷路线,依靠速度和反射神经进行高速进攻……要是来一个辅助或者重型防御类,槐诗可就完全抓瞎了。
范海辛对武器以及圣痕的经验似乎都随着那个几乎铭刻在灵魂之中的命令一同保留了下来,槐诗稍微活动了一下之后,就奇迹一般地掌握了这远远超出自己往日极限的速度和反射神经。
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在狭窄的船舱之中进行灵巧地跳跃了。
不止是床、甲板、墙壁、桌子,甚至在椅背之上他都能够轻巧借力,体重仿佛消失无形了一般,化作一道黑影,在房间内迅速弹射,甚至看不见具体的轮廓,只剩下模糊的轨迹。
更令人吃惊的是,如此高速的运动,竟然连一阵风声都没有掀起来。
随着槐诗挥手,数道寒光便从他的双手和袖口之中飞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桌子之中,竟然连一丁点异响都没有。
槐诗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被刚刚的表现所吓倒了。
彻彻底底的暗杀型……范海辛这个家伙为了磨练出这种技巧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
但仔细回忆的话,却又不难理解这个家伙对于这一份使命的狂热感究竟来自何处……就好像曾经的红手套那样,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教团所制造出的工具人。
为了清除黑暗生物而制造出黑暗生物,为了杀人而培养出刽子手……偏偏却又冠以冠冕堂皇的名义。
从范海辛自圣堂中学习读写开始,他的老师就开始告诉他:人人皆有原罪,而有的人却罪孽深重,譬如你我。
唯有虔诚才是救赎之路。
只有为这一份虔诚付诸行动,这个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只有做出更大的牺牲,这一份原罪才能够得到赦免。
在圣灵教团的谱系之中,便有着属于这一份原罪的暗面。
哪怕第一阶段彼此皆为‘信徒’,到了第二阶段就会开始分道扬镳,通过吞下乐园所赐的金苹果,跳转到另一条升华路径,转化为不净者,进而被专门地培养为刽子手·吸血鬼。
直到教团认为你罪孽赎清为止,才会赐下进阶的圣物,得到救赎。
而在范海辛的记忆中,吸血鬼的上位圣痕,竟然是权天使……
看来圣灵谱系的水深得很啊。
不愧是曾经占据了整个西方的庞然大物,倘若不分裂的话,恐怕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谱系。
就在胡思乱想和整理物品中,时间飞速流逝。
当钟声终于响起的时候,重新打扮成大提琴手摸样的槐诗再度走出了房间外,正好和老肖、雷飞舟、岳俊他们几个人碰到了一块。
可是却不见倪恒和克莱门特。
没有直属监察官进行控制之后,克莱门特已经变成了NPC,称不上友军了,见不到不奇怪。可是倪恒不见了就让人惊诧了。
那个家伙提前出门了么?
敲了几下门之后没有反应,这时候走廊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人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老肖领头走在前面:“先去餐厅吧,现在看来,餐厅多半是人物登场的地方,恐怕会有什么重要剧情。”
槐诗依旧装作被艾晴控制着的样子,听从脑中艾晴传来的指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并没有什么说骚话或者搞事儿的机会。
怎么感觉怅然若失的样子……
就在前进之中,其他的旅客们也越来越多了,可彼此之间却带着沉重的低气压,虽然看上去大多平静,但是却隐约能够窥见一丝愁苦或者惊弓之鸟一般的慌乱。
一直到餐厅的时候,这种异常感就越来越明显。
槐诗忍不住皱起眉。
触目所见,每一张面孔上都看不见什么笑容,或者只是覆盖了一层礼仪性的虚假微笑,更多的则是忧心忡忡、满怀顾虑的样子,还有的人更多则是一脸焦躁和凶狠,让人不愿靠近。
整个餐厅都沉浸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之中。
好像山雨欲来那样的。
哪怕是偶然有所谈话,所有人也在努力地压低声音,好像生怕别人偷听一样的。
“怎么会这么丧?”
槐诗愕然,险些没有收住自己一贯地傻吊笑容……破坏了气氛到还在其次,可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肥宅快乐,怕不是要吸引一圈仇恨过来。
“难道你没有注意你的人物卡背景么?”他听见了艾晴的提醒:“还有老肖他们的身份……”
失去赞助人穷困潦倒的大提琴手,失去工作的工人,业内风评不良找不到雇主的保镖……
好像每一个人明面上的身份都不像是那种意气风发的类型,反而一个赛一个的倒霉和惨烈,就算得到了一个新大陆的机会,但谁又说得清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呢?
因此,端起一副愁苦的面孔,倒也理所应当。
可这些人……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艾晴漠然说:“收到神秘信件的不止是我们,甚至可能……这艘船上所有的人都是被各种各样的神秘信件所邀请来的。”
槐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尖锐又苍老的声音。
“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听,是被偷走了!我的小宝贝,是被偷走了!”一个伤心欲绝的苍老妇人拽着船员,声音尖锐地呐喊:“偷走我的甜心的人肯定就藏在这一群乡巴佬中间!肯定是!”
那个老人明显不同于其他的旅客,衣着华贵,双手十指和脖子上都带着堪称名贵的首饰,说话的时候便透露出一股颐气指使的味道,明显身份不一般。
“放松点,我的妹妹。”
旁边一个老人沙哑地劝道,他坐在轮椅上,好像已经老到不能动了,说话的语气也有气无力地:“可能波比只是暂时出去玩了,这里没有人会偷你的宠物。”
“闭嘴,你这个老废物,要不是你脑子有病要出门,波比怎么会走丢……”
被自己的妹妹当众如此羞辱,老者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几乎肺都要咳出来的那样。
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盒,吞了几粒,艰难地喘息了起来。
“病痨鬼,一点用场都派不上!整天就知道吃!要不是你,我的波比……呜呜呜……”
脸上满是老年斑的妇人说到激动的地方,呜呜地哭了起来,捂着脸倒在身旁年轻人的肩膀上:“这可怎么办啊,亲爱的,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的波比……我的波比……”
在她身旁,那个看着摸样俊秀的年轻人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心碎的老人,看得槐诗一众人目瞪口呆。
倪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