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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一切的一切都是疑问,面对维克托身染绝症的消息,郭守云的脑子在经历了片刻的短路之后,又提出了一连串的谜团,他认为,对后苏联时期的俄罗斯联邦政治历史,自己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搞清楚,而在这其中,最为主要的一个,显然就是索布恰克下台,以及弗拉基米尔东山再起这一过程中的问题。
由维克托的病危,联系到列宁格勒绝不乐观的未来形势,郭守云几乎是当下就猜到了弗拉基米尔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毫无疑问,包括他甚至是索布恰克,都由“老狐狸”身染绝症这件事,预感到了列宁格勒将来注定要面临的威胁。如果说列宁格勒派系是一栋还没有完工的大厦,那么维克托这头老狐狸,就是大厦最主要的一道承重墙,现如今,这面墙面临着倒塌的危险,谁敢在这样的威胁面前掉以轻心?弗拉基米尔抢在这个时候与远东联系,无非就是为了探听一下郭氏集团的态度,从而早做准备,以防将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守云,你在想什么?”在电话里久久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弗拉基米尔的心里有些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噢,没什么,”收起心中的杂念,郭守云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即想起这是在电话里,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这才说道,“刚才妮娜进来了,我在考虑,哎,我在考虑这件事应该怎么跟她说。你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临盆在即,任何刺激也承受不了。最重要的是,雅科夫也是才刚出了事,如果妮娜得知了这个消息,肯定会想办法与日本那边取得联系的,到那时候……双重打击,我怕她会……”
“那怎么办?”弗拉基米尔何尝不知道这一顾虑,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维克托今后继续留在列宁格勒养病,绝对是行不通的,而让他去瑞士,这固执的老头估计不会答应,因此,弗拉基米尔认为一个最佳的折中办法,就是把他请去远东,守着即将生产的妮娜,这好歹还算是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借口。
其实,在弗拉基米尔提问的时候,郭守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要安排老头去瑞士,还要瞒过方方面面的眼线,那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把老头先请来远东,以探望妮娜为名,放出一个烟雾弹,让各方势力不至于生出疑心,而后呢,再考虑其他的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这件事不仅要瞒住各方的视线,还要瞒住身怀六甲的妮娜,否则的话,郭守云很难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再者,老头要养病,要去瑞士,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问题的,倘若他在远东停留的时间太长,那注定会引来各方的怀疑,人们或许不会想到老狐狸得了绝症,但却会猜测列宁格勒派系是不是又重新与郭氏集团走到了一起,从而,也为郭守云自己惹来麻烦。
哎,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思考了一会儿,郭守云无奈地说道,“这样吧,你们先想办法从侧面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头子,放心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类似这样的消息,不可能直接击垮他,相反,只会让他斗志更加高昂。然后……然后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咱们再联系。”
“那好吧,”弗拉基米尔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认同道,“我看一下,晚些时候再给你电话。”
郭守云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挂上电话,然后快步走出书房,直奔楼下去了。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找叶列娜询问一下对策,这女人虽然过分的阴狠,可她的思路却是开阔的异于常人,因此,自己想不到对策的事情,这女人说不定就有好主意。
楼下的客厅里,郭家的几个女人正陪着孙红羽聊天,看得出来,她们之间倒是挺合得来,谈话的气氛很融洽,笑声不绝。
“呵呵,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从回廊里转过来,郭守云手里提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朗声笑道。
“没什么,红姐给我们说了一些东南亚的趣闻,你知道嘛,她前段时间刚刚去过那边。”妮娜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笑道。
“哦,是吗?”郭守云整理着衣服,说道,“那你们继续聊,我出去一下。”
“都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妮娜这才回头,看到丈夫已经穿扮齐整了,因此愕然道。
“没办法啊,岳父大人有令,我这个苦命的女婿,只好连夜加班了。”郭守云是个演戏的天才,他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原本还打算追问一下的妮娜,听丈夫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满含歉意地看了男人一眼,柔声说道,“要不要我等你?”
“不用啦,你把红姐安排好就成了,”走到妻子身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一口,郭守云先是给孙红羽告了个罪,这才说道,“如果赶得及的话,我可能回来的早一点,如果赶不及,我就明天早上再回来。”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莎娜丽娃凑过来,很自然的替男人正了正衣领,柔声问道。
“你陪我去干什么,难道还怕我被人抢走啊?”郭守云说笑道,“放心好了,我会多带些人出去的。”
“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妮娜说道,“到了地方,给我们来个电话,我让家里记挂着。”
“知道啦。”摆摆手,郭守云转过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几分钟之后,随着一辆黑色吉普车从郭守云的别墅里驶出来,几乎整个别墅区都动了起来,从别墅区最南侧开始,一辆辆的吉普车汇集过来,最终组成一道绵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出别墅区正门,迅疾的引入了漆黑的夜幕。
“今天是愚人节吗?”在斯莫尔尼宫维克托的房间里,面色苍白的老狐狸,看着自己手中那份医疗鉴定书,吃吃笑道,“即便是愚人节,这个玩笑开的似乎也有些大了。”
在老头的对面,表情悲痛的索布恰克叹息不已,而在他的旁边,年轻的弗拉基米尔则始终沉默不语。在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哦,看你们的样子,这应该不是一场恶作剧了,”浊黄的眼珠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一瞟,老维克托嘴角略一抽搐,随即,那张布满皱折的脸上,便闪现出一丝笑容。他颤抖着大手,将那张鉴定书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揣进上衣口袋里,这才笑道,“那,那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说,还有三到五年。”索布恰克犹豫一下,叹口气说道。
“呵呵,三到五年?”维克托摇头说道,“我最可信任的老朋友啊,咱们相处将近三十年了吧,你从来都没有欺骗过我,为什么现在我大限将至,你反倒要对我说慌了?嘿嘿,好吧,好吧,让我来推断一下。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什么吗?你这个人,总喜欢浮夸,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能相信百分之三十,嗯,百分之三十,这也就是说,我最多熬不过年底了。是不是这样?”
“伊万诺夫……”索布恰克身子一颤,失声说道。
“行啦,行啦,别再骗我了,”耸耸肩,维克托笑道,“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学过医的,这份鉴定书放在我手里,自己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九个月,调理好了,或许可以坚持两三年,呵呵,我心里清楚的很。”
用力从沙发上站起来,维克托慢腾腾的挪到右侧墙边,他看着墙上悬挂着的几幅伟人像,不无嘲讽地说道:“我曾经为自己的死,构思过很多情节,比如说被人暗杀,再比如说被枪毙,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猜到这一种结果。哎,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时候,它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三步……不,也许只需要两步,只需要两年时间,我们就能取得成功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难道说,我这一辈子,就注定要扮演一个悲剧性的角色?”
“伊万诺夫,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索布恰克安慰道,“你刚才也说了,只要注意调养,坚持两年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弗拉基米尔刚才已经与远东联系过了,守云建议你去瑞士调养一段时间,那边的医疗条件好,如果……”
“这件事情小狐狸知道了?”不等老朋友把话说完,维克托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说道,“谁通知他的?”
“我,先生。”弗拉基米尔说道。
“糊涂!”维克托毫不客气的斥责道,“这件事谁都可以通知,唯独不能让他知道,你们在考虑什么?!想让他造反吗?!”
“伊万诺夫,你有什么顾虑?”索布恰克问道,“依我看,目前把事情提前通知守云,应该是最明智的决定,毕竟我们的局面很被动,如果……”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如果,”维克托摇头道,“你们要知道,这种事即便被咱们的政敌知道了,那无非也就是影响到咱们列宁格勒一方的利益罢了,可要是被那小狐狸知道了,受影响的,很可能就是咱们整个联邦的利益,是国家的利益,你们想过没有?!”